商业观察
特别企划
他让ABB死灰复燃
王悦承 日期:
2005-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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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杜曼接手的是被众人啐骂、并恨不得踢进破产垃圾堆里的ABB。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表情平和的杜曼(Jürgen Dorman),在北京中国大饭店接受《英才》记者专访时,缓缓地从嘴里透出一句话。在即将到来的2005年1月,他将摘掉CEO袖标,戴到弗雷德·肯德勒(Fred Kindle)的胳膊上。
一度被众人啐骂、并恨不得踢进破产垃圾堆里的ABB,在杜曼的悉心调教下,奇迹般地死灰复燃。但如果不了解杜曼在过去两年多的坎坷,你很难了解他说出上面这句话背后的复杂心情。
一生中最严峻的考验
两年前,当身为ABB集团董事长的杜曼接过CEO的帅印时,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个虚假新闻。他们认为,对于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商界元老来说,在赫斯特公司和安万特公司的成就已然足够,62岁的杜曼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声望开玩笑,因为当时的ABB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一向被管理学院誉为教科书经典的ABB集团,在2001年陷入了自1883年创立以来的首次亏损。2000年,ABB的净利润还高达14.43亿美元,但是一年以后,净亏损已经达到了6.91亿美元。2002年,净亏损额继续扩大到了7.83亿美元。
更为要命的是,由于诉讼案件的连连发生,ABB肩上扛着26亿美元的净债务。要知道,由于ABB的股价已经从2000年巅峰时期的33美元跌落至2.86美元,其市值也只不过是32亿美元。一度辉煌的ABB,似乎已经变得一无是处,在历史上第一次面临破产。有人预言说,ABB将会步瑞士航空的后尘,成为又一家破产的瑞士公司。
这或许是杜曼一生中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当地媒体甚至已经为他铺好了两条路:如果失败了,他的勇气将会被欧洲人所称道;如果他出乎意料地逆转成功,那么他将被奉为神明。但是,那些熟悉杜曼的人却固执地认为,他肯定能让ABB起死回生。“如果我可以购买自己公司的股票,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买。”一位熟知杜曼的ABB高管说。
至少从目前来看,杜曼的重组计划还算顺利。在大刀阔斧地裁掉4.5万名员工、甩卖一大堆非核心业务、搞定诉讼事件以后,ABB逐渐赢回了投资者的信心。尽管股票价格仍然不到2000年最高点时的20%,但是其股票市值已经从两年前的32亿美元,恢复到了133亿美元。
在最新公布的2004年1—9月的财务报告中,ABB斩获净利润1.88亿美元,而2003年同期的数据是净亏损3.88亿美元。杜曼称,ABB将在2004年迎来2001年至今的首个盈利财政年度,并在2005年实现8%的税息前利润率。
“我对他们说真话”
在前117年历史里,ABB似乎没有经历太多的波折。ABB正式成立于1988年,当时创立于1883年的瑞典Asea公司和创立于1891年的瑞士Brown Boveri公司合并成为Asea Brown Boveri Ltd,简称ABB公司,总部位于瑞士苏黎世。
成立之后的六年时间里,在首任CEO珀西·巴涅维克(Percy Barnevik)的率领下,ABB迅速声名大噪。巴涅维克先后完成了150起并购。
1990年,巴涅维克率领ABB大举进行美国市场,他花16亿美元收购了美国燃烧工程公司。美国燃烧工程公司是电厂制造商,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曾经生产过含有石棉的热电锅炉,而石棉可以导致肺癌与其它疾病。
后果显而易见,ABB此举是惹火烧身。在收购结束以后,起诉ABB的案件连绵不断。从1990—2000年,通过法庭判决和庭外和解,ABB为3.9万个官司直接赔付了1亿多美元,同时还得另设3亿美元作为赔付准备金。
事实上,杜曼早在1998年就已经进入了ABB的董事会,他亲眼目睹了石棉事件给ABB造成的损害。2001年11月,在ABB大股东马丁·艾伯纳(Martin Ebne)的极力支持下,杜曼成为了董事长。
2002年7月,石棉诉讼案件造成的影响继续扩大,ABB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破产压力。时任CEO约根·桑特曼(Juergen Centerman)正在着手进行重组计划,然而在董事会看来,桑特曼的动作太慢了,他们决定由经验丰富的杜曼出山担任CEO。
说杜曼经验丰富,并不是什么溢美之词。在担任德国制药公司赫斯特的CEO期间,杜曼把赫斯特变成了全球顶尖的制药巨头。再加上他在成本削减方面的大刀阔斧、对核心领域的专注、以及裁去成千上万名员工时的毫不手软,使他得到了投资者们给他的好几个绰号,比如说“神奇的杜曼”和“大锯”。
上任后,杜曼每周都给公司的所有员工发邮件,向他们解释公司的财务危机,使得工程师文化浓郁的公司上下更愿意去接受变革。“我对他们说真话。”杜曼说。
为了缓解ABB所面临的资金压力,杜曼与花旗银行和瑞士第一波士顿展开了艰难的谈判。到2002年12月,杜曼成功地从他们那里得到了15亿美元的信用透支,此举把ABB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
到2004年10月为止,杜曼已经把ABB旗下的建筑系统、金融服务、能源测定、风能、纸业设施等部门分离了出去。2004年7月,ABB以9.25亿美元的价格,卖出了上游石油业务。在过去两年时间里,ABB的员工人数已经从15万下降至10.5万。
杜曼不得不面对的严峻问题,依然是石棉事件。经过一系列的艰苦谈判以后,ABB终于在石棉事件上有了重大的突破。2003年7月,美国匹兹堡市的一个破产法庭宣布,同意ABB与石棉索赔方之间13亿美元的和解方案。
尽管目前还要等待上一级法庭的批准,但是杜曼在2004年7月表示,他对这一批准“充满信心”。杜曼保证说,他将在2005年1月离开CEO座位之前,彻底解决石棉诉讼案问题。
在人们看来,ABB的现状已经比起杜曼上任前好得太多了,对ABB公司有很深了解的德意志银行的雷尔利说。“毫无疑问,ABB现在已经走上了复兴的道路。”
“ABB还需要我!”
记者:在过去两年多时间里,挑战最大的是哪段时间?
杜曼:从2002年9月开始的头六个月,我要决定应该由哪些人选构成管理团队。对于新上任的CEO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单靠一个人,无法完成所有工作。挑选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因为人本身就很复杂。
记者:在这过程里,你都让董事会作出了哪些重大决定?
杜曼:我们决定了公司的核心领域是电力和自动化技术,决定出售非核心业务,决定管理层人选和组织结构,同时保持对客户等众多群体的承诺和信誉度,还有激励员工。
记者:激励员工,那你是怎么做的?
杜曼:我跟他们说实话,不能装模作样,因为当时公司的状况的确是不太好。
记者:你有像某些公司的CEO那样,主动把自己的薪酬降低吗?
杜曼:没有。事实上,我并不是主动要当CEO的,只是我的同事都希望我这么做。然后我就说,那我就接任吧。在我工作了四个星期以后,他们给了我一份合同,然后我就在上面签字了。
记者:这是份苦差事,你也愿意接?
杜曼:因为当时公司正濒临破产,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挽救10多万名员工的生计。我不相信,在市场驱动的经济系统里,这样一个有着突出技术和忠实客户的公司居然会生存不下去。而且,我愿意接受这种挑战。
记者:你选择了在中国开全球董事会,这意味着什么?
杜曼:一方面是要人们知道ABB对中国的承诺,另一方面是想让国际化的董事会亲身体验一下中国的发展速度。董事会成员中,有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瑞士人,他们需要到这里来体会一下50%的发展速度意味着什么,因为你知道,有些地方的增长率只有1%—2%。
记者:听说你喜欢马克斯·韦伯?
杜曼:如果你想更多地了解我,你可以去看他写过的好多书,尤其是其中关于企业家精神的部分。
记者:公司运营的压力如此之大,你如何放松自己?
杜曼:我会选择游泳,野外徒步旅行。
记者:到野外去,你也会去尝试攀岩?
杜曼:我不敢攀,因为那太危险了,ABB公司还需要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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