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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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经济坠入美债陷阱

文|本刊记者 郑景昕 日期: 2011-09-09 浏览次数: 2682

  世界离“2012”又近了一些。

  8月8日,全球金融市场又遭劫难,各大股指、除黄金以外的商品期货全线暴跌。美国道琼斯、纳斯达克、标普三大指数分别下跌了5.5%、6.9%、6.71%,原油期货价格也下跌了6.41%。

  全球市场的哀鸿遍野与一份信用评级有关。8月5日晚,世界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标准普尔将美国国债的信用评级从AAA级下调到了AA+级,此为70年来美国国债第一次被降级。“末日情绪”又一次在全球投资者心头爆发。不过,标准普尔降级美国国债亦遭受巨大争议。不但美国政府不认可标准普尔对美债的降级,“股神”巴菲特也对媒体说道,“如果有4A评级,我将把4A评级给美国国债。”

  实际上,正如美联储前任主席格林斯潘所说的,美国国债根本不可能违约,“只需要印美钞就可以”。那么标准普尔又为何要冒天下大不韪呢?社科院金融实验研究室主任刘煜辉告诉《英才》记者,评级机构以信誉立行,但标准普尔的信誉在次贷危机中蒙灰,需要通过一些事件来证明它的独立性。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向松祚则告诉《英才》记者,标普降级美国国债主要基于两个理由:一个是美国的财政赤字尚未回归到可持续的轨道,赤字比预计少下降2万亿美元;另一个是,美国国会与政府之间的斗争使得美国现在缺乏政治上的领导力。

  那么相信标准普尔还是相信美国政府?美债是否真的面临危机,并将点燃新一轮的全球经济衰退?

  二次衰退?

  若将A A A级与A A +级予以比较,两者的差距其实非常之小。美国不像希腊,下调一个信用评级,国债的利率便会大幅攀升。向松祚告诉《英才》记者,“AAA是没有风险,AA+是基本没有风险。”

  实际上,就在8月8日“黑色星期一”当天,美国国债的价格实际上是上升的。因此,降级并没有使得美债失去吸引力,那么市场又为何表现出了如此巨大的恐慌?

  “降级以后,大家对美国经济的不确定性增强了,包括以前累积的一些老的且没有在市场上充分反应的风险因素,都借着这个事件集中反应了一下,大家对风险的厌恶程度增加了。”刘煜辉对《英才》记者说道。

  投资者真正惧怕的可能是美国的府院之争会导致债务问题不能及时得到有效地解决,从而把美国经济重新拖入衰退之中。

  不过向松祚认为,所谓的美债危机不会将世界经济重新拖入新的全球金融危机中去,“2008年很多经济体出现了负增长,这次我认为不会出现负增长,但会使经济在很长时间慢增长。”向松祚同时认为,希腊、爱尔兰、葡萄牙这些国家的债务已经长期化,起码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去消化,那么同期的欧元也就会处在长期动荡的局面中。

  刘煜辉也认为,美债降级虽然对金融市场造成了很强的冲击,但不会发生像2008年雷曼兄弟倒闭那样的金融海啸,“雷曼那一次至少从全球来讲还没有形成一种共识的全球协调机制,而现在全球协调机制已基本形成,当最坏的情况出现时,中央银行就会直接印钞把债务买断,从而把债务的传染性割掉。”

  “全球经济会陷入一段时期的慢增长或不增长这是较确定的。”刘煜辉认为,在全球政府和消费者都在减债的过程中,需求很难提振,企业也就不能扩张,失业率就很难快速下降,那么经济增长也就会疲软相当一段时间。

  催生QE3?

  在伯南克于上半年宣布美国将如期于6月底结束QE2(第二次量化宽松政策)时,当时美联储还考虑到了政策退出的问题。但是此次美债危机击碎了美联储的良好愿景,8月9日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宣布将零利率政策延期两年至2013年中。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郑超愚告诉《英才》记者,这意味着美联储的退出政策也延期了。虽然美联储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推出QE3,但是美联储也明确了将维持美联储手中所持有的债券存量不变,即将那些由于债券到期而回笼的资金再重新投资到债券市场中去。

  美联储延长了零利率政策很可能意味着Q E3的推出已成定局,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李稻葵也持相同的观点。

  曾专门研究过伯南克的理论,并著有《伯南克的货币理论与政策哲学一书》的向松祚告诉《英才》记者,有两个事件对伯南克的思维产生了特别大的影响:一个是美国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另一个是日本上世纪90年代泡沫破灭后的经济停滞。这使得他相信要让经济恢复一定要搞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

  但是向松祚对QE3能够产生的作用表示怀疑。他认为一味地扩张货币并不意味着能够扩张信用,而真正推动经济增长的不是货币而是信用。因此,QE的结果是使得大量的货币流入到投机领域,从而令美国的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得到很好的复苏,与依旧疲软的实体经济构成了“跛脚”的经济格局。

  这似乎是一件看似矛盾的事情,即标普降低美债的评级却增加了投资者对美债的需求。其奥秘就在于,投资美债仍旧是世界上最好的避险方式。因此,刘煜辉告诉《英才》记者,基于美债危机提高了投资者对美债的需求,QE3的推出时间可能会往后推,等到投资者避险情绪消失、风险资产又开始大幅向上的时候,美债的需求才会下来,QE3才会推出。

  中国怎么办?

  一直饱受热钱困扰的中国对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总是心存戒备,美国大开货币水龙头,只要有一部分变成热钱涌入到中国来,就会对中国的通货膨胀火上浇油。

  向松祚就认为,美联储之所以会推出QE3就是因为一方面QE3可以进一步扩大美国债券市场的规模,进一步将其他国家拖在“美债陷阱”里;另一方面则可以通过QE3引发其他国家的通货膨胀,使得其他国家(特别是正处通货膨胀煎熬中的金砖四国)经济变得更加困难,从而为美国赢得更多的调整时间。

  美债危机的同时,人民币对美元出现了明显的升值,如今已破6.4。向松祚认为,QE3肯定会导致热钱进入中国,到时控制通胀的难度更大,但是中国依然需要保持汇率稳定,同时加强热钱的监管,更重要的是鼓励居民和企业去海外投资。在海外投资方面,向松祚认为,政府有必要动用金融货币外交,运用手中的筹码让美国更多地向中国开放投资领域。

  而要想从根本上摆脱“美债陷阱”,刘煜辉则认为可以采取两项政策:放开资本管制和继续紧缩政策。

  资本管制这道“防火墙”的存在使得人民币实际汇率的升值需求通过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上升的方式来满足,实际上热钱的涌入也是以这道“防火墙”的长期存在为前提的。“如果这道‘防火墙’拆掉,资金流向如何变化就很难讲。国内资产价格比国外贵,我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呢?”刘煜辉认为,如果资本管制放开,人民币或许还会贬值。

  继续紧缩政策,主动让国内经济增长减速。一方面经济减速的货币含义就是从根上减少了实际汇率上升的势能。另一方面,据刘煜辉估计,如果中国经济减速,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或下跌30%-50%,也有助于减轻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

  郑超愚则认为,国内宏观经济的紧缩政策要先搞清一个前提——中国的通货膨胀到底是经济过热导致的通胀,还是复苏过程中产生的通胀。如果是后者,那么紧缩政策的力度拿捏就需要小心许多,若紧缩过度甚至会出现整个经济局面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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