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她就以自传体小说《长翅膀的绵羊》,荣获深圳市第四届青年文学奖;转年,香港导演阿甘将其改编成电影《时差七小时》,她和陈冠希配戏,以真为假出演16岁的自己。她就是妞妞,原名不提。
但是,许多人一生只有原名,刚刚大学毕业,就为找工作四处求人,初入职场还要为部门经理倒茶送水。也许十年之后,如果经历罕见的磨难,可能才会想到写小说,而和偶像明星配戏更无异于一个遥远的童话。不过,妞妞还不算什么,另一个男孩比妞妞开窍还早。
他叫郭敬明,还在上海大学上二年级,就以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成为《福布斯》名人榜上最小的少年作家。据说在某城市还创下了一个小时签名800本的纪录,现场甚至出动了防爆警察。现场,他一头长发,两分自信,八分腼腆,能跟他握手的女生兴奋地和同伴拥抱,以示庆贺。
不是哪个名人都会被女生敬若神明的,但是郭毕竟还上了两年大学才火起来,而另一个女孩,刚跨入大学校门就已经妇孺皆知,她就是从天府之国高中毕业,就一举考入美国哈佛大学的新奋斗者的典型——《哈佛女孩刘亦婷》,她的奋斗或者说她和母亲的奋斗创造了教育界和出版界的一个神话。一时间,世人争说刘亦婷。
哈佛女孩刘亦婷,多巧妙的定位,不过她实在太听话了,几乎没有一个叛逆的细胞,和另一位17岁的高中生相比,她的风头恐怕要打个折。
韩寒,一位写了长篇小说《三重门》和文集《零下一度》的天才少年,七门功课亮起“红灯”,甩甩头发就在退学申请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拒绝了知名学府复旦的入学邀请,还语出惊人:全面发展就是全面平庸。他还认定中学的校服有罪,因为校服把所有的学生打扮成一个样子,以至让他连女朋友都分辨不出来。
但老实说,韩寒与著名文物鉴定家王世襄先生的孙子王正相比,还是显得有几分做作。王正从小身体就不好,患有双膝双足外翻之疾,上学的条件天然不足,于是在家猛攻古文,终于在14岁的时候,创作出武侠小说《双飞录》。王老先生的序言第一稿盛赞他对文言和典故能够运用自如,但竟然没有搔到痒处,结果被孙子给毙了,只好再改。80高龄的老先生叹息说:“我不如孙子。”
从妞妞到王正,一拨一拨的少年名人仿佛多米诺骨牌,互相影响,一张推着一张,前赴后继,你知道第一张但无法预测它的走向,更不知道最后一张会如何。这是一个需要童话的时代,他们抹抹嘴,登上舞台中央,一举成为这个时代的名片,但名片的特点就是用完一张换一张,好奇的人们不禁开始期待这个时代玩的下一个魔术。
上帝历来就是偏心的,因为我们曾经都是少年。不同的是,我们在无数的规则里苦苦挣扎,被无尽的烦恼折磨得面无人色的时候,他们已经看穿了红尘,巧妙地利用了这个世界的潜规则,横空出世,成了偶像呼风唤雨。
不错,这几个人都有靠山,妞妞的父亲是政界的官员,刘亦婷有个强势的母亲,王正的爷爷是名人,韩寒、郭敬明的父母显然也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但是,时代不同了,背后光有靠山还不行,前面还得有活水。
几人中,除了刘亦婷是新科状元外,别的几个都有受人追捧的作品。韩寒自不用提,甚至有了韩迷——谁要是反对韩寒,他们就反对谁。王正则严肃地觉得,自己的武侠比金庸、古龙的小说多了情感冲突与内心描写,应该是青胜于蓝。郭敬明更不答话,绝招迭出,顺风成立了“《岛》工作室”,和春风文艺出版社合作出版专栏图文书系,推出第一本书《柢步》,封面模特便是郭敬明本人,书的最大卖点就是郭敬明的日记。
这几位年轻才俊,都收获不俗。你不得不佩服他们瞄准流行的眼光,他们打出的都是主牌:王正打武侠牌,郭敬明打琼瑶牌,刘亦婷打大学牌,妞妞打的是电影牌,都是热点,都有巨大的商业利益和短期回报。他们生来或许没有什么“富爸爸”,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都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们只要一息尚存,就可以坐收其利。谁说三代才出一个贵人?
虽然他们不是独成一派的祖师,但都是逆水行舟的船家,也都付出了逆流的代价。
郭敬明老喜欢说自己是个孩子,只想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有人呕吐:“我比他小都不说自己是孩子。”这也难怪,他的成名作有不少内容抄袭自北京女作家庄羽的《圈里圈外》,北京市一中院判决郭敬明和春风文艺出版社侵权成立,要求他们停止出版和发行《梦里花落知多少》,共同赔偿20万元,并在《中国青年报》上公开道歉。自然有人一票否决郭敬明:“恶心到这种程度还敢出来,不容易啊!”但是法院判决没有说明,抄袭的书畅销几十万册,而原作为何卖不动?
英雄可以不问出处,成才也不必分早晚。但在大器晚成和少年早慧之间,大家还是渴望早点出炉,张爱玲就说过,出名要趁早,她自己成名就不晚,这些此起彼伏的少年作家看来都是以张爱玲为蓝本的,尤其是沪产的小韩,算是就地取材吧,可惜都没有能够达到张爱玲精致玲珑的境界。现在还在幼儿园成长的小朋友们,将以他们中的谁做自己的蓝本呢?
成名容易成家难,不成家,这个名就有可能保不住。要成大家,有许多功课或许他们就做不了。据说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后悔了,比如妞妞,光媒体不怀好意地提问就让她愿意隐居到西藏的崇山峻岭中去。也许妞妞目前还理解不了:如果不险恶,还叫江湖吗?
江湖老英雄梁启超在《中国少年论》中曾唱道:“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他现在如果还在世,面对蜂拥而至的成名少年,他会不会自卑得文思枯竭?他用以度量少年的标准会不会和他的政治立场一样可以旋转180度?
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