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悬挂在墙壁上的薄纱?一扇邀请或拒绝的门?一块被堵死的窗户?一个轮回的起点或终点?对我而言也许是一条路,能带我远离当下的喧嚣。
近乎灵性的体验,诱你进入深邃、混沌又明亮的境地。没有肉体感官,没有复杂叙事,没有特别主题,只有巨大的色块,简洁单纯地悬浮在画布上,诉说一个人一生的故事。
罗斯科,被视为改变了美国文化的肤浅、反叛且自毁的天才人物,在玩乐艺术盛行的上个世纪70年代割腕自杀。在他生命最后的20年挣扎里,创造了一种情绪化的抽象表达,通过几何本身来摆脱几何的控制,隐喻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命运中挣脱命运。
明明是夺目的大红,鲜艳不过的暖色,心中鼓胀的却是无边无沿的静谧。这种微妙,只能意会。就像禅悦,一种最终脱离万般烦恼的清净。
能否善始善终,关键是“终”的时机和方式,如何“终”的绚烂。公元前5世纪古罗马政治家辛辛那提,在危急时刻被任命为独裁者力挽狂澜,功成名就后解甲归田。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对此推崇备至,并有意将自己的雕像仿效辛辛那提的装束。他本人在执政8年后,回归平民,由此奠定了美国民主政治的基础。
知难而退有时比知难而进更需要勇气和力量。毛泽东唯一佩服的清代名臣曾国藩,在湘军攻下南京时,面临过一次重大抉择。当时曾国藩旗下,拥兵三十万,已占中国半壁江山。曾国藩的部属幕僚,力劝他造反,自坐天下。而曾国藩,只写下“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一联作答。天下无易境,天下无难境;终身有乐处,终身有忧处。曾国藩的自箴,现代人也受用。
人生沉浮,宛若一盏清茶,只有经过沸水的浇烫,才能甄别茶的品质。去年《巴伦周刊》评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30名CEO,沃伦·巴菲特和雷曼兄弟CEO福尔德同在榜上。前者被称为“股神”,在当前资本信心大崩溃的海啸尖上,巴菲特呼吁民众购买美国股票,他遵奉的信条: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后者被称为“华尔街的斗牛犬”,今年4月还因股价比1994年时涨了20倍,福尔德广受追捧,然而不足6个月就站在被告席上,对公司的破产他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们是唯一不被拯救的?”看来福尔德要挣脱的不只莫衷一是的处境。
挣脱困境是为了寻找机会,挣脱自己则意味着放下机会。在商业名利场上革命的领导者不少,但真正革自己命的却不多。鲜有人为了公司的目标,而不惜自己出局。索尼前CEO出井伸之就是这样一位领袖。为了全力实施他的“索尼转型60”计划,毅然辞职,任用一个不懂日语的外国人出任索尼掌门人,此举振聋发聩。
恰到好处的引退有一种残局的美。一如围棋,不论布局多么高明,战术多么巧妙,如果在紧要关头突然死棋,那么这一局棋也戛然而止。因此掌握棋艺,首要是钻研死活题。围棋大师吴清源将博弈之道总结为调和,“围棋与其说是输赢胜负,不如说是调和。一子一子相互均衡,最终的棋局是作为调和的结果而建立的。”自拿起棋子80多年,吴清源从不把围棋当作胜负来考虑。“无论输赢,只要下出了最善的一手,那就是成功的一局。”
只有挣脱输赢胜负的“残心”,才能领悟“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淡泊。当信用危机、心态危机、价值危机和道德危机,每天压迫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变得郁闷和浮躁。不妨放下所有的喜与悲,置身“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禅境,感受秋水般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