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凄美的一刻,一个男人与自己的情人一起去死;这是最惨烈的一刻,44岁的艺术家因意外车祸而丧生。这一刻,是美国画家波洛克的时刻。
终于有一天,有人把这一刻发生的故事拍成了电影,好莱坞老牌影星艾德·哈里斯花了近10年时间,才完成这部宿命般的传记片《波洛克》。终于有一天,波洛克的一幅作品《1948年第5号》以1.4亿美元的破天荒高价售出,让全世界乍舌。于是,波洛克的时刻成为不朽的时刻。
用杆子做画笔,或者干脆把颜料桶打很多洞,在画布上随性滴画,图案多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点或色块,纵横交错,石块、沙子、铁钉和碎玻璃夹杂其中。在我看来这些泥沙俱下的“涂鸦”,像是支离破碎的记忆,遗忘在凋敝的时光里。
波洛克本人似乎也是被公众遗忘了很久才在一夕之间成名,当时著名的《生活》杂志突然登出醒目标题:他是美国最伟大的画家吗?但反对的声浪也此起彼伏:一个根本不会画画的人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世界疯了。
他快速成名,又快速陨落,名誉、金钱、美女,什么都不缺,波洛克却遗失了自己。也许天才的意义并不在于如何诞生,而是如何去死。
巨星的背后是一个女人的辛酸。当波洛克还是无名小卒时,同是画家的丽·克拉斯纳发现了他,并不顾一切地为爱放弃自己,甘愿成为家庭主妇,把自己的野心全部寄托在丈夫波洛克身上。但逃不出“咒语”,女人永远得不到他所创造的男人。
光阴荏苒,来不及就蹉跎。到底是时间遗忘了自己,还是自己遗忘了时间。遗忘一个本不属于你的世界,就卸下一个本不属于你的负担,对自己则是最简单的解脱。然而伤感的故事却总是一版再版。
曾经一个叫露丝的丹麦女子疯狂地爱上了德国大戏剧家布莱希特,由此改变了她的一生,跟随布莱希特浪迹天涯。这期间她执笔撰写了《西蒙·马查德的视野》,后来布莱希特用此剧本的版税买了一座豪宅,露丝却未得到一分钱。不幸的是她只是布莱希特的众多情妇中的一个。在她生下一个早夭的私生子后,终于精神崩溃,被送进疯人院。
第一位采访中共领导人的西方记者埃德加·斯诺,因《西行漫记》轰动世界,但鲜有人知,他从未到过延安,只到过保安,真正到达延安的是他的妻子海伦·斯诺。后来在中国呆了近10年的海伦·斯诺只身回到美国,出发之前,她指责埃德加·斯诺毁了她一生。二战结束后不久,斯诺夫妇分手。晚年的海伦过着孤独清贫的生活,只有一只猫陪伴。
一代人的失忆与记忆,感动也好,无动于衷也罢,能遗忘自己最在乎的人和事,对人生就是最大的跨越。顾城的《一代人》只有两句,却引爆了几代人的情感:“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然而他没能跨越自己,结局是一个血腥的童话,杀爱妻然后自杀。
西方有个黑色幽默,教授问他的学生们:你们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吗?学生们出了种种狠招,教授均摇头。最后教授说:遗忘。想来报复人类的方法也不过如此。2008年的金融危机横扫全球,各国学者们刨出历史上的种种教训警诫,世人也懵懵懂懂的附和:历史竟惊人的相似。
偏爱一则悟道。大梅和尚隐居山中,一天一位云水僧迷路,遇到他,便问:“大师,在山中住了多少岁月?”大梅和尚答:“我只看到山变绿变黄而已。”再问:“大师从哪条路可以走出这山?”大梅和尚答:“随流去!”顺势而为,没有走不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