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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
两半
文|姜苏鹏
日期：
2010-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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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恋人，热情相拥在悬崖边缘的花海中，身后是一片金光灿烂的虚无。在充满欢愉的世界里，夹杂着未知的不安。
这是情色之爱的巅峰，还是神圣信仰的一刻？克里姆特生前拒绝为他创造的这幅《吻》做任何评论。甚至画中的女主角被喋喋不休了一个世纪，也没有定论：与克里姆特厮守20年的情人、工业巨头的妻子、众多年轻模特的一个……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家所要传达的讯息。
女人紧闭的双眼和嘴唇，似乎在提醒人们这是一幕威胁性的场景，女人并不想把灵肉交给对方。温柔抗拒的背后，暗藏情感的危机。配合却不愿承诺，渴望但并不投入，任何人都能看到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将自己的欲望和希望套用在他们的身上。
古希腊神话中描述：最初的人类雌雄同体，由于他们非常强壮聪明，天神宙斯决定将他们劈成两半。从此，人终其一生寻找失去的“另一半”，以求重塑完整的自己。这是一个古老而深刻的隐喻，有人调侃寻找另一半的神话，是“有史以来最诡秘的玩笑”。但无论如何，这是大多数人无法逃离的宿命。
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这种陈词滥调，在现实生活中不堪一击。五年前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迎娶57岁的卡米拉，他们之间的友情长达35年，这桩婚姻让无数人失望。毕竟在世俗的眼光里，查尔斯和美丽的戴安娜结合才是爱情童话。但我更认同一种读解：戴安娜只是男人现实中虚荣的另一半；而卡米拉才是男人灵魂里渴求的另一半。
作家张贤亮在上世纪80年代撰写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里，提出一个观点“女人永远得不到她所创造的男人”，曾引发当年的社会大讨论。时隔很久，我问他创作的初衷，他借用艾青的话躲闪“蚕在吐丝的时候，没想到会吐出一条丝绸之路”。其实话锋背后，另一个疑惑更沉重：文明的演进与灵性的进化，哪个更有意义？
失落的另一半到底在哪里？向外找，还是向内找？这是一个不朽的谜题。记得第一次读《瓦尔登湖》时，好奇译者徐迟竟自杀，诗人海子自杀前也携带着这本书。在译著序言里，徐迟写道：“《瓦尔登湖》是本极静极静的书，并不是热热闹闹的书。它是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它只是一本一个人的书。如果你的心没有安静下来，恐怕你很难进入到这本书里去。”该书作者美国人梭罗相信“没有比孤独这个伴儿更好的伴儿了。”
我尤喜书中结束语里的故事。一个追求完美的艺术家，他笃信凡是完美的，时间是不存在的。有一天他想做一根手杖，就立刻到森林中去找木料，一根根地选，一根根不中意而抛掉，期间他的朋友们逐渐衰老死去，可是他坚定又虔诚，这一切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永久的青春。最后完成时，手杖成了世间最美丽的一件作品，虽然古代古城都逝去了，但新的时代和城市已代之而兴起。执着内心最完美的自我，成就光荣与梦想。
没有最好的另一半，只有恰好的另一半。就好比没有成功的人生，只有成长的人生。京城降大雪的夜晚，与微软全球资深副总裁张亚勤及几个媒体界朋友畅聊，席间延展到少年天才，12岁上大学的亚勤希望外人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只定义为一个神童。说到同是少年班的宁铂如今出家为僧，被舆论称为失败的人生，很是反感：“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谁的标准？”宁铂只不过在世俗外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缺失的另一半。
每个人的前世今生都无从查证，完整的人生，不如从简单的问题扪心自问：我真正需要的另一半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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