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开始了。
国家话剧团正在海淀剧院上演萧红的名著《生死场》,以其固有的“原教旨主义表演”风格,在高倍水银灯的照耀下,演员们脸上涂着白粉,表情夸张而神经质。
只谈风月
如果你和老象比较熟(说明一下,老象是个人)——那么,在《生死场》这种级别的话剧演出时,你一定能从他那里拿到免费的入场券,而且从座位的排次和位置上,你会感觉到老象在北京业余话剧圈子里的重量级地位。
老象喜欢给别人讲的一个笑话,是他正组织一场话剧演出,剧场门口碰到了一个倒票的黄牛,老象看到黄牛手中入场券竟然是自己组织的话剧,就问黄牛盗卖这场话剧票能不能赚钱。黄牛绝望的对他说,“真倒霉,买错票了。”他当然不知道,老象制作话剧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但据他说,现在筹划一场话剧演出,基本能保持收支平衡。
老象如果作为一个角色出场,那他更适合在武侠或者言情小说里出现。这样说的缘由,是因为他总是能拥有足够的钱、时间和精力来鼓吹他所热爱的话剧表演事业。他还有自己的网站,在论坛上,老象有条不紊的发表着自己对各个话剧团体表演的评论。
但在陌生人面前,他表现得谨慎而且敏感,甚至拒绝和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谈论戏剧,或者回答记者的问题。老象曾在自己制作的话剧中演过一个五分钟的角色,他在性格上的内敛让人更关心的不是他的角色,而是那5分钟他在舞台上是怎么度过的。
“我不喜欢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这让我很不舒服,不舒服的事情不要强迫我去做。”老象对记者说。也许你很容易能和老象坐在一起吃饭,但很难让他按你的安排做事,甚至只是形式上的。也许这正是原教旨主义表演倡导者的性格,只谈风月,不论其他。
小资情调
与老象相比,黄斐是另种业余话剧痴迷者。他也看了国家话剧团演出的《生死场》,但他并不喜欢,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个剧本年代太久远了,二是因为《生死场》的内涵在他看来并不怎么深刻。
黄斐和一些人组织了自己的剧社,活动地点就在黄斐的酒吧,因为酒吧里有一棵年老的槐树,所以酒吧和剧社的名字就都叫笨槐树。酒吧的陈设就像一个小型的舞台,在一面墙上挂着演出照片和一些名演员的合影。每个星期剧社的人大概要聚会两回,除了进行演员的基本训练,每个星期六下午大家还要在酒吧喝茶,观摩别人的话剧表演。
由于笨槐树剧社组织比较松散,经常参加活动的人大概有十四五个,而且成员中年龄差距很大,主要是一些学生和具有怀旧气息的50多岁的知识分子,混迹其中,黄斐等几个年轻的中坚力量就显得很打眼。
笨槐树观摩戏剧的形式非常像在茶馆喝茶,他们更喜欢看一些轻松简单,而讽喻兼备的戏剧,比如台湾演员李立群有点像单口相声一样的政治讽刺话剧,就非常受社员们的喜爱,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算不算话剧。黄斐解释说,这种现代城市内容的话剧更贴近他们的生活,而且表演形式简单,不用为道具之类的东西大动干戈。黄斐自己最喜欢的是一部法国的当代作品,叫《艺术品》,说的是三个朋友为了一部被称为是艺术品的白纸吵架的故事。黄认为这种情节简单内涵深刻的剧作最适合他们,而且把酒吧的桌子搬开就能排练。
笨槐树剧社几乎有点排斥专业——虽然剧社的人不一定同意用排斥这个词。在他们看来专业演员和笨槐树由于目的不同,表现也有着很大的区别。戏剧学院老师曾过来指导排戏,但他们对演员专业要求较高,这就要求很多剧社成员放弃很多表演上的习惯,让大家感到别扭。
黄斐承认剧社具有很强的小资情调。对此,他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我们就是那种非常关注自己内心感受的人,通过表演可以达到一种对自我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