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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老外共枕眠

文•本刊记者 张小平 日期: 2005-08-01 浏览次数: 1078
 

特邀主持:高中(清水同盟主席)

嘉宾:陈志俊SIG饮料机械公司中国区总裁)

Jean Jones(陈志俊夫人,北京国际蒙特梭利学校副校长)

 

“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越女西施屈身吴王夫差,可谓是古时最有名的一桩“跨国婚姻”了。浣纱女一下子成了宫中的宠妃,个人命运顿时完全改变。

到了今天,河南姑娘吴木兰“一不小心触网”嫁了个波兰总统候选人,顿时成为无数中国姑娘惊羡不已的典范。据新浪网最近公布的“当代中国人跨国婚姻心态大调查”显示,有高达62.78%的网民幻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跨国情缘或婚姻。

当然,跨国婚姻也问题不少,最突出的是离婚率很高,近年来其增长速度甚至高于结婚,基本上每一段跨国婚姻都遭遇文化、习俗、语言乃至法律方面的问题。一份来自上海市民政局和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的涉外婚姻调查显示:加拿大人和中国人结为夫妻的,离婚率竟高达60%。而近年来,日本丈夫和中国妻子离婚的占结婚人数的30%以上。

很多人走过来,都觉得这一段辛酸历程难以言说。难怪,歌手韦唯在结束了与迈克尔·史密斯长达10年的跨国婚姻后,兴奋地宣称:“独身的感觉太好了。”

 

惟一的障碍

高中:中国大陆的跨国婚姻是从1979年开始的,和改革开放的步伐一致。但在当初,跨国婚姻就意味着“里通外国”。比较典型的是庄则栋,他冲破了重重阻力,最终和日本的佐佐木敦子结婚了。你们俩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吗?

陈志俊:1984年我大学毕业后,就从台湾去美国工作,在一家公司做东南亚贸易。有一次一位同事说,我们公司有一个美国女孩子长得不错,并介绍我们认识了。

记者: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感觉?

陈志俊:真漂亮。她和我说了几句中文,没想到她的中文说得那么好。

Jean Jones:我倒没有什么太多印象,因为聊得不多,但觉得他挺可爱的。我是1978年研究院毕业,大学里学的就是中文。后来去了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工作,1980年就到了北京,开创北京办事处。两年后换了公司,到了一家光谱分析仪的公司,正好陈志俊经销夜视仪也来了北京,于是交往开始频繁起来。

记者:她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陈志俊:她非常地善良。记得1985年我第一次来北京之前,一直有点儿兴奋,好像总在期望什么东西似的。下了飞机后她来接我,把我送到长城饭店,接下来带着我去逛故宫、长城,她成了我的第一个导游。

高中:最后“导进”了婚姻的殿堂?

Jean Jones:我们因为工作关系,几乎天天在一起,再说他特别幽默,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他甚至从来没有正式向我求过婚。

记者:你追她时有没有什么障碍?

陈志俊:惟一的障碍是她的家族。她出生于那种典型的美国东海岸白种人家庭,她父亲创办了一个造纸厂,她哥哥和弟弟一起跟着干,是美国比较富裕的中产阶层,讲礼仪、有板有眼,不喜欢随随便便,而且他们从来没有和东方有关的东西接触过。所以我跟她家里人第一次见面是非常紧张的。

记者:这一关你们怎么渡过?

陈志俊:她父亲相信,如果爱自己的子女,就应该无条件地支持她。她家里人可能开始不同意,但至少会给我一个机会,剩下的是我自己怎么去表现、去努力。

Jean Jones:我父亲也没说太多,当时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多少懂点事。但父亲还是不愿意我犯错误,他说,结婚容易离婚难,你得慎重。当时我们要在香港结婚,我问父亲过不过来?他说不一定,因为公司很忙。

高中:他们还是不乐意。

Jean Jones:我家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一位老太太,她来过几次北京,特别喜欢陈志俊,于是对我父亲说,你是愿意从此和你女儿关系搞僵,还是干脆现在就支持她的选择?起码也得做个样子给她看。如果以后关系搞僵了,受害者是谁?肯定不是你女儿,而是你。父亲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马上给我打电话,说婚礼我和你母亲都去。我们双方其实都是传统式的家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看陈志俊这么孝顺他母亲,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好孩子,后来喜欢得不得了。每次我们回美国,父亲看着他带着女儿们玩耍,就会对我说,你看,你先生多可爱啊。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

高中:你们平时是拿英文还是中文沟通?

陈志俊:中文。她研究中国文化比我还深,已经非常中国化了。所以文化差异不是很大。

高中: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在沟通中有哪些东西难以消化?

陈志俊:我比较随便,她却是一个比较正统的人。比如出去吃饭,她就要好好地准备,打扮一番。

我这个人有大男人主义,她比较宽容,每次出门就劝我——少喝点啊,早点回来啊……我后来觉得,如果自己滥用了她的这种宽容,就对不起她。像我有些朋友,如果晚点回家,老婆不是骂就是给脸色看。

Jean Jones:(笑)他只要回家就好了。

高中:上帝派她来拯救你的灵魂,并改造你。

陈志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改变了我的生活。

高中:改造成功了没有?

Jean Jones:(笑)还得继续改造。

高中:两个人在宗教方面有什么差别?

陈志俊:我们都是基督教徒,但她的教会比较保守,常常念经,后来我也去了她的教堂。

记者:饮食方面有没有冲突?

陈志俊:吃的东西没问题,家里既有中餐又有西餐,但我比较爱吃动物的内脏,她则坚决不沾,不过吃辣的比我还厉害。

高中:在教育孩子上有没有什么差异?

Jean Jones:我们有三个千金。老大特别爱写文章,语言天分比较好,但数学成绩稍微次一点。有一次开家长会,老师和陈志俊说到这个问题,想不到他回来跟我急了,说数学差怎么可能?我们家的人数学都挺好的,肯定是你们家的遗传问题。但我觉得只要孩子高兴就好了,别在乎那些分数。

陈志俊:台湾和大陆一样,孩子的好成绩都是被逼出来的。我比较习惯看着小孩子每天回到家就做功课,喜欢问他考试打了多少分?因为以后要成功就得要成绩好。我太太就主张自由发展,把能干的天分发挥出来,能在力所能及的区域做到最好。毕竟她长大的环境和我长大的环境很不一样,我们小时候就穷,才到美国去奋斗去发展,但她从小家庭条件好。我把金钱看得太重,对成功的定义和她不一样。

高中:华人都这样,望子成龙。但在西方,就提倡孩子快乐就行。

陈志俊:西方人也望子成龙,但成的可能是很好的画家、音乐家等。其实她教育小孩也很严格,并不是说小孩随便乱来。但我以分数为衡量,她则不看重分数。

Jean Jones:在美国,父亲承担的家务多一些,会常常参与孩子的成长过程,觉得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和孩子在一起,比如参加家长会、帮小孩写作业、周末带孩子去打棒球之类的,相处的时间比较多。而在我们家,孩子很多时候交给我管。

记者:你们的婚姻有没有出现过危机的时候?

陈志俊:婚姻不仅是两个人的事,双方都有自己的亲戚、朋友,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比如她们大学同学来家里聚会,我不能因为不认识就不参与,要尽量参与进去。

记者:两人的跨国婚姻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高中:(笑)陈志俊的代价可惨痛了,再也不能像我一样去和中国姑娘相爱了。

陈志俊大笑。

 

国际家庭的利弊

高中:你们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跨国婚姻?

陈志俊:至少有五六对。

Jean Jones:我认识一对夫妇,男的是北京比较老派的摇滚音乐人,太太是一位英国女孩。他们一帮朋友在火车上碰见了这个女孩,觉得她特别漂亮,却又不敢和她说话,只有这个男孩特别勇敢,主动上去和她打招呼。但他不会英文,女孩也不会中文,幸好他朋友中有一个人会点英文,成了他们沟通的桥梁。女孩随后回了英国,男孩在北京,但他们会常常通信,每次写信、读信还得找个翻译。差不多一年后,女孩对她的妈妈说:我要搬到中国去住,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中国的摇滚音乐人。

高中:跨国婚姻越来越多,因为互联网让大家更加接近了,这是一种灵魂的沟通,质量高、频率高,选择的范围也大,同时避免了见面时的羞涩。

陈志俊:破裂的频率也一样高,因为大家选择的机会多了。

高中:有没有失败的例子?

陈志俊:我有一个朋友,老婆是北京人,老公是美国人,他们读大学时就认识了,结婚已经10多年了,最近却离婚了。

高中:是性格不和?

陈志俊:两个人有了小孩以后,兴趣就不一样了,一个想玩,一个觉得玩够了。

高中:婚姻是上帝造的,一定要互相适应对方,婚姻都有七年之痒。

陈志俊:有的人原以为能嫁到国外去,在经济上肯定有一个大的改变,于是忽略了感情背后的很多尖锐的差异,但结婚后这种差异就慢慢显现出来了。

高中:我认识一个中国女孩,嫁了一个外国人,由于怀孕期间,两人好久没有正常的性生活,她老公忍受不了,又找了一个情人,后来甚至带了回家。这个女孩为了孩子,却忍气吞声,要是美国女孩恐怕早就“揭竿而起”了。

和一个人结婚,其实是和她的所有个人或家庭的社会关系的总和结婚。你觉得跨国婚姻对你的事业有没有什么帮助?

陈志俊:我的确受到了好大的帮助,她家里有这种商业气氛。再说老婆是外国人,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每次聚会时,有好多人喜欢过来和我聊天,这大大地扩充了我的交际圈。她很早就来了中国,还参与了好多电视剧的演出,有很多不寻常的经验,这对我的生意帮助也很大。

记者:有什么例子吗?

陈志俊:有一个重要客户,我想和他增进感情,但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他听说我老婆是外国人,觉得挺好奇,于是主动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他看到我的外国老婆和混血小孩,很是吃惊,于是和我们一起合影,还帮我介绍了不少其他的朋友。

高中:中国的企业和企业家面临着一个全球化的问题,比如像海尔、联想、TCL等,可以通过兼并国外企业达到这个目的。但也有一种捷径——10万个美女和10万个优秀男子,嫁给外国的企业家或把外国企业家的女儿娶过来,通过和亲,自然而然地使中外企业的文化融合,市场扩大,财富增值。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思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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