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一些共识正在形成

最近百年，时常有中外牛人批评或点醒我们这个民族，其中说得比较集中的一点是散乱--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难以形成统一意见。但我发现当下中国在经历了30 年物质生活大大改善之后，一些关于未来的共识隐约可见。最近和陈丹青的一场关于精神构筑、文化复兴和价值重建的谈话，再次强化了我最近的这个隐约之思：是不是有一些共识正在形成？
30 年了，GDP 一个劲地长，黄金岁月还有挺长的日子。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但水、空气和快乐好像不是那么令人鼓舞，社会氛围与人际关系也显得比较干燥。在最近的另外一场谈话中，周其仁希望大家多一些宽容，学会欣赏差异，"差异是很重要的，有差异才有看头。中国本来就是有很多差异性的，要容忍差异，要欣赏差异，要有这种氛围"。
4 月的时候在海南博鳌论坛，潘石屹、张欣夫妇很率真地和马云等人讨论"企业家与信仰"--也许是时候了。其实，梁漱溟预言过，这个世界总共三大关系，一是人与自然；二是人与人；三是人自己与自己。人与自然，早先中华民族贡献多，近两百年西人出力大；人与人，也就是社会法律制度规范等，应该说中外都有心血；最后一个人自己与自己的关系如何解决好，梁先生认为主要靠东方智慧。
甘阳最近在《中国道路：三十年与六十年》中几乎肯定地说，在近来的种种争论背后，恰恰是一些新的共识正在形成，他称之为"新改革共识"。甘先生说，其实中国社会60 年来始终有三个传统在起作用，一个是毛传统，他归结为"公平的传统"；另外一个就是邓传统，也就是市场经济传统，时间虽短，但已深入人心；第三就是儒家传统。而所谓"新改革共识"则初步体现了"三种传统的合力作用"。
季卫东最近在北大的一个演讲，用另外的词汇表达了相似的一些意思。他借用了"宏观调控"时常会提到的"软着陆"--探讨中国政治改革软着陆的制度设计。
所有这些，其实简单归纳就是：我们要不断富裕的生活，我们也要一个文明、善意、友爱的社会；我们鼓励成功，但我们希望有更多元的价值尺度来看待成功。
因为我发现，中国缺少虔诚敬畏的传统。环境宽松的时候，能人、牛人容易脱颖而出。几乎在各个领域，一旦开始"放开"、"市场化"，资源就会比较迅速地向少部分能人集中，这个速度好像比国外快。是不是我们精神上没有归宿，只有靠外在成功不断创出新高来证明？
千百年来我们的能人助弱传统始终停留在表面，少是发自真心、持之以恒、悲天悯人。结果就是能人进步一快，社会就不和谐。更糟的是，不和谐就敲打牛人、能人。为什么不反过来，鼓励能人进步快的同时帮弱者，而不是令能人缓步实现公平。
反思：是不是中国有本事的人很容易骄傲？是不是真有本事的人、借助其他力量显得有本事的人的自律、它律机制从未强大过，因而弱肉强食更容易形成？
有好友最近做了一张唱片，名为"从心开始"，其中有歌词曰："以感恩的心面对世界，以包容的心和谐自他，以分享的心回报大众，以结缘的心成就事业。
"世界上有多少种人？可能有很多种分类方法，按年龄、按性别、按种族、按国家。我有一个分法，与大家共享：按养狗与否来分，那么世界上就有两种人，一种是养狗的人，一种是不养狗的人。两种人互相尊重、包容、欣赏彼此之差异，世界就会平和了。
(作者系资深媒体观察家，本文只代表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