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杂志
杂碎
幻象
文|姜苏鹏
日期:
2009-03-05
浏览次数:
1034
美得令人屏息,头戴桂冠的女孩,穿着一袭繁复的华服,拿着长长的喇叭,托着过于沉重的书,整个人在晨光中发亮。神情一如中国诗人徐志摩的意境: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幅名为《绘画艺术》的作品,是17世纪荷兰画家维梅尔的最爱,即使最贫困时也拒绝出售,直到死后,被家人拿去抵债。但维梅尔绝不会料到,在20世纪,该画以165万德国马克被世界上最邪恶的买家购得,他就是希特勒。
桂冠象征荣耀永生,喇叭隐喻盛名远播,书籍意味视角丰富,女孩则是历史女神克里奥,凡此种种都对希特勒别具意义,所以格外珍藏。
掀开幕布窥视,历史场景被随意地嵌入一栋普通的民宅,好似一部未完成的老电影剧照,讲述的传奇却是一则美丽的谎言。让不存在的事物看似真实,维梅尔的幻象,让人产生赏心悦目的幻觉。
在这原本看不真的年代,幻象是另一种真实。欣赏罗曼·罗兰的自由宣言:年轻时需要幻象,觉得自己参与着人间伟大的活动,在那里革新世界。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能慷慨地舍弃一切。记得年少时喜欢梅里美笔下的卡门,无自由,勿宁死;着迷梵高,割了耳朵,颠覆艺术;梦想有一天像格瓦拉一样为理想而战;百听不厌萨拉萨蒂的《茨冈人之歌》,旋律中总能看见一双流泪的黑眼睛燃烧躁动……?
“我有没有认清我只是一个行走的幻象,我只是一堆僵死的记忆罢了?因此我能不能摆脱这些由时间和思想组合而成的记忆,认清只要这些活动还存在,痛苦和冲突就会持续下去。” 印度老头儿克里希那穆提的哲言要一生才能读懂。
是是非非,莫不是迷失于幻象。侯耀华曾给我讲过一件趣事。他父亲侯宝林年轻时很穷,有一次路过澡堂见里边被捏脚的人表情很幸福,就想自己攒了钱也要试试。终于他用省下的早点钱去捏脚,结果疼的发誓这辈子都不捏了。可没多久他又去澡堂捏脚了,因为上次捏时被染上了脚气,从此觉得捏脚特惬意,但脚气让他终生痛苦。后来侯老先生告诫儿子们,你看别人幸福的事,对自己也许就是一件不幸的事。
幸福是幻象,名利是幻象,人生也是幻象,那么活着的真相又是什么?桂琛禅师去参访玄沙禅师。桂琛禅师指着一张桌子问道:“请问这个唤做什么?”玄沙禅师答道:“桌子。” 桂琛禅师摇头说:“这个不唤做桌子,桌子是假相。” 玄沙禅师立即改口说:“它的真相是木头。但这个也不是木头,是山中大树。其实这个也不是大树,乃是一粒种子,集阳光、空气、水分、土壤等因缘而成树、成木、成桌。”《金刚经》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每个人只要有禅心的种子,就不必执着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成为一根木头。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我们何不用一种包容的心态来看这个世界。当65岁的柳传志重掌联想大局,业界有鼓掌的,也有唏嘘的,未来柳传志会像复出的乔布斯和戴尔一样拯救危局,抑或像杨致远一样黯然离场?不得而知。只知道偶像是舆论制造的幻象,“联想就是我的命”,才是柳传志的铿锵真言。
一切皆幻象,索性做一株荼靡,佛家经典里孤独的彼岸花。荼靡花开是一年花季的终结,它的寂寞,是所有花中最持久、最深厚的。开到荼蘼花事了,几度荣枯知多少?
版权声明:未经《英才》杂志书面许可,对于《英才》杂志拥有版权和/其他知识产权的任何内容,任何人不得复制、转载、摘编、或在非北大商业评论网所属的服务器上做镜像或以其他任何方式进行使用。已向《英才》杂志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