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4月17日,有关创业板的两份文件的同时发送,引起市场高度关注。中国证监会就修改后的《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发行审核委员会办法》和《证券发行上市保荐业务管理办法》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
资本市场对此的解读是创业板即将放行,这似乎又像是2005年的“股改”。
对远东控股集团的掌门人蒋锡培来说,创业板的推出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投资的3家企业已经上报要登陆创业板。有着8年投资经验的蒋锡培对《英才》记者有些释然地说:“做投资,感觉很重要”。
处女作竟是无锡尚德
投资无锡尚德,蒋锡培获得了10倍的投资回报。
蒋锡培做投资,起初也没多想,他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多是出于个人情感:给朋友在资金上帮个忙、政府引资时响应一下、满足创业青年的热情。
2001年,一位海归博士带着他的技术与项目来到无锡寻求发展,之前他四处游说却屡屡碰壁。无锡政府找来了相关的企业家,希望他们能够给予资金支持,蒋锡培也应邀入列。
从没考虑过“战略投资”的蒋锡培,在“政府领导的号召下”,向这家新能源企业投资了80万美元。可谁也没想到,本来抱着“帮帮忙”、“不亏就行”想法的投资,却让蒋锡培尝到了股权投资的甜头。
这位海归博士从8家无锡企业那里一共融到了600万美元,把公司组建了起来。这家企业的名字就是无锡尚德——2006年12月,无锡尚德成为中国第一家登陆纽约交易所的民营企业,那位海归博士就是施正荣——2006年胡润百富榜上的中国首富,而蒋锡培获得了10倍的投资回报。
同样也是2006年,远东控股集团在这一年里完成了百亿元的销售额,而随着电缆行业市场环境的压力越来越大,低水平同质化和无序竞争正在抑制着整体行业的发展水平与利润空间。蒋锡培开始考虑远东的下一步发展。
除了加强发展自身主业,远东也意识到需要找到企业新的利润增长点。“大部分企业都是开始做实业的,做到一定程度,会有这几种选择:多元化经营或者专业化发展,还有一条路是在专业化的基础上去做一些股权投资。在把自己的主业做好之外,找到比较好的一些公司或者项目去支持,这个方式我觉得不错。”
可“不同的行业跨度很大,要想投资成功并不容易,一旦有重大投资决策失误,可能前功尽弃。”因此,每年拿出主业的部分盈利通过专业机构去投资,以产业股权投资为方向,投资参股中国成长型的企业,并分享其带来的高成长收益,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发展模式。
于是就在当年,已经有电缆、医药、房地产三大主业的远东控股集团,选择“主业+投资”的运行模式,走向了除企业专业化和多元化发展外的第三条途径:“有点时间、有点条件,就去做一些股权投资。”
坐在《英才》记者面前的蒋锡培,回顾与总结这一“主业+投资”的企业发展模式,他依旧肯定3年前做出的战略选择。“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未来也会坚持这条路发展。”
时至今日,远东控股集团总共拿出了近10亿元投资了20多家企业。“2008年投的比较多,投资了4个亿,2009年准备了3个亿。”即便是在金融危机下,蒋锡培的投资热情也丝毫不见削弱。
而一心做实业做了20年的蒋锡培,怎么去挑选企业做股权投资?蒋锡培颇有心得:投资就像做“夫妻”,感觉很重要。无论什么行业,是传统竞争性的企业也好,高新技术企业也罢,在蒋看来没有坚决不进的,“哪个都是朝阳行业”只要在比较当中选出更出色的企业,更关键的是选择“有感觉的”的投资对象。
重视对人第一感觉的蒋锡培,认为彼此之间的认可和信任十分重要。觉得“人确实有素养,包括抱负、创业的愿望、专业的管理水准,再加上他的领导力、号召力等等,即使这个项目不好,他还会找到好的项目去做。”
当然,这种感觉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两家企业投了5000多万,目前看来可能血本无归。他拿给你的账本全部都是假的,这个就是缺乏最基本的诚信。”谈起沉痛的教训,蒋锡培更加坚定地认为投资看人非常重要。
最大一笔产业股权投资
以2.85亿元的作价受让中国远洋持有的深圳市中科中远创业投资有限公司40%的股权,并接手中国远洋前期投资的15家企业。
2005年,一个小伙子给了蒋锡培几张纸,告诉他这是企划书,希望他能投资。“他没有给我什么,就给了我几张纸,也没有进行尽职调查,当时也没有认真去看就拍拍脑袋决定投了。”
这个小伙子叫高燃,一个刚从清华毕业的80后青年,凭借创业的热情和勇气赢得了蒋锡培的支持。他对高燃先后投资了400万元,不过“打了水漂”,但蒋一直认定高燃就是那种他愿意帮助实现梦想的人,因为就算此时的项目不好,那种人也会在其他的项目上获得成功的。现在,高燃已是80后青年创业的典范,这似乎印证了蒋锡培的判断。
蒋锡培说他有自己对企业的想法和追求,也想帮助一些有头脑有能力有素质但还缺乏资源支持的创业者实现梦想,这也是对社会的一种回报方式。
现在,几乎每个星期,蒋都会收到好几份商业企划书。跟高燃递交的有所不同的是,这些都是专业投资机构递交上来的,每次都是“好大一摞”,蒋双手比画了一下,足有1尺长吧。
随着每年追加的投入不断跟进,投资规模与范围的扩大,蒋锡培对投资的思考越来越多的集中在风险控制的问题上。最大的改变就是决策方式的改变:“以前是拍脑袋非常多。靠自己去了解些信息,然后简单决策。现在,通过专业机构来做。”
2007年1月,远东控股集团的投资团队就已入驻北京北三环的中科招商办公大楼,以远东为主联合雨润、红豆等几家江苏知名民营企业与中科招商投资基金管理公司联合成立有关投资项目,该项目委托中科招商基金管理公司进行管理,时任远东控股集团副总裁的卞华舵也转任北京中科招商董事合伙人、执行副总裁。
随后的一年,远东又与中国远洋签订股权转让协议,以2.85亿元的作价受让中国远洋持有的深圳市中科中远创业投资有限公司40%的股权,并接手中国远洋前期投资的15家企业。这是远东控股集团确定“主业+投资”战略发展新模式后进行的最大一笔产业股权投资。
组建了两家基金,有了专业的投资团队来运作,蒋锡培“拍拍脑袋”投资法也少了许多。最初由专业的基金推荐项目,最终由远东来决定投不投。“这确实专业一些。”远东现在跟三家专业机构有合作关系,“他们按国际惯例来收取年管理费,然后每个项目退出收取利润的提成。”蒋锡培很认同这样的合作方式。
目前,远东控股集团的投资流程是在机构提供项目后,先通过远东控股集团战略发展部初选,再提交到董事会决策。11人组成的董事会也是投资项目的“决策委员会”,其中就有5个是独立董事。来自于各个不同的岗位,比如说来自于地方与中央政府的顾问,知名大学的专家学者,还有其他企业的董事长。如此一来,“这个肯定是严谨科学多了。”
不过,也有些时候并不用通过这些基金,“确实我们自己找到了感觉很好的项目,我们也会投。”
还在试水中
现实的投资回报,比预期还有差距,但蒋锡培还是坚定地看好未来的“资本平均回报率”。
蒋锡培最早的投资历史应该可以追溯到2001年,只不过从战略投资者一不小心投成了经营管理者,蒋也曾说:“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做财务投资,并没有想过将三普药业作为主业之一来经营。”
当年受青海省政府的邀请,蒋锡培远赴青海对三普药业(600869.SH)进行考察。虽然当时的三普已陷入困境,因为经营不善,而面临着下市的危险。经过长达半年的谈判,蒋最终决定对三普药业进行战略投资,他依旧看好青海得天独厚的药物资源以及中药的发展前景。
然而,战略投资者的身份却不能彻底扭转三普药业自身所存在的管理混乱、机制老旧、财务亏损等问题。不满公司治理的蒋锡培,决定继续追加投资资金,成为了三普药业的第一大股东并拿到经营管理权。 事实上,远东为并购三普药业,前后花了将近4亿元。
如今,三普药业的医药产业已成为了远东控股集团除电缆电线、房地产外的第二块主业,但今后是否要再继续铺开摊子,蒋也不认同:能坚持做好一个,或两个甚至三个主业都算是好的,“再要去扩大范围,做个控股或全资去经营管理这公司,就太难了。”于是,在远东控股集团内部达成高度共识:至少在5到10年的时间内,远东坚决不会去做第四个自己要管理经营的主业。
对于医药,蒋锡培同样有如此的抱负,“能不能在未来的10年当中,在天然植物药和中药领域成为数一数二?”地产,他希望成为一个有品牌、有影响的公司。对于主业,蒋显露出强势的自信,“主业没问题”以至于他的投资资金全部来自主营收益,但却也从未考虑过将投资的收益反哺主业。“主业不用依靠这块(投资收益),最多,投资回报以后我再用于投资。”
相比主业,蒋锡培认为他的投资项目“还是在试水当中”,总体上也没有看到“人家几倍或几十倍的回报。”现实的投资回报,比预期还有差距,但他还是看好未来的“资本平均回报率”。
2009年初,推出创业板又声势浩大地喊出来了,这回蒋锡培似乎看到了更多的希望,监管层面已经将创业板的规范提升到发审与保荐的实质性内容。渐行渐近的中国创业板,无疑又增添了一条蒋锡培资本退出的路径。
当前,蒋锡培投资的企业已有3家上报登陆创业板,分别从事设计、地板以及软件行业。但至于能上几家,蒋锡培自己也很难预测,“一个是要看第一批能放多大的量,还有变数。”
蒋锡培也并不掩饰,去年收购中科中远(现已更名为中科远东)也是为了备战创业板而配置的投资,“这个原因都有,也不光是为了国内这个创业板。”至于中科远东投资的企业何时、何地上市,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而中科远东只是我选择投资的一个公司,我是转让所得。”
而对于最终投资以何种方式退出,他还是讲要有感觉。“只要你感觉满意的方式都可以。”无论私下里转让,还是通过上市以后再转让。“退出满意与否跟你的期望有关,超出你的期望,无论什么时候退出你都是高兴的。”
(本刊记者贺大卓对本文亦有贡献)
蒋锡培
做投资我也曾经被骗
《英才》:远东三大主营业务:电缆、医药、房地产,和战略投资比起来你最满意哪块?
蒋锡培:三块主业基本上都满意,最满意的还是电缆。投资还刚刚起步,离我们的预期还是有差距的,现在来看说不上非常满意,也没有绝对的不满意。
《英才》:目前投资的项目最满意的是哪个?
蒋锡培:北京商机无限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一家做手机的企业,之后红杉资本也进来了。
《英才》:现在投资模式跟4年前有什么区别?
蒋锡培:以前是拍脑袋,拍脑袋决策非常多。现在分给专业团队来做决策,这是最大的区别。拍脑袋就是凭感觉,现在要尽职调查,通过论证,由决策委员会下决策。
《英才》:听说在投资上你特别看重对人的感觉?
蒋锡培:感觉很重要,人家说第一感觉很重要。接下来的交流、了解和认可也很重要,无论你这个人公司从事的项目多好、产品多好,如果说人谈不到一起,互相不认可,这肯定很难成为“夫妻”,结合在一起。要投资,双方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英才》:如果第一印象是假象怎么办?
蒋锡培:我也曾经被骗过,但被骗了,我认栽。有的时候,慢慢的,人也会有所改变,交流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了解,对自己第一印象的判断肯定也会有帮助。被骗也不能怪人家,只能怪自己。
《英才》:如果公司被骗了?
蒋锡培:公司也会被骗的。但这个代价必须是要在你的能力范围以内。所以无论远东做出一个什么样的选择,我们有一个基本原则,一定不超出自己能力调节范围去做决策,否则你得不偿失,没有必要。即使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以内,无论是资本的还是情感的。
《英才》:复星集团的郭广昌也是做投资的,你们常接触吗?
蒋锡培:广昌是我长江商学院CEO班的同班同学,我很佩服他。他本身从事的主业也确实做的不错。做投资的和做一个产业的企业家相比,可能要有更多的专业知识,更大的气魄和更多的资源,他具备这方面的条件。
《英才》:会与郭广昌有竞争关系吗?他在医药产业中也有涉足。
蒋锡培:这倒是真的。同一个行业一定会存在竞争的关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个市场太大了,还没有像国外一个企业可以占有20%、30%这样一个份额。因此竞争小,更多的是合作,大家非常理解,没有做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英才》:那你觉得做主业辛苦还是做投资辛苦?
蒋锡培:它们是不一样的辛苦。要看怎么样去衡量,如果你用投入的时间多少来衡量辛苦,做主业可能要参与经营管理,肯定是辛苦的。但是,做投资,能够做到在重大机遇决策面前行使你的股东权力,你就没有那么辛苦,所以辛不辛苦还要看你自己的角色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