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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会专题报道

脆弱的中国创新

文|本刊记者 孙瑜 日期: 2011-09-08 浏览次数: 3155

  最近大起大落的中国概念股,与创世界最高市值的苹果公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热钱一下子就从中国公司身边溜走了,一时间,什么是真正优质的公司似乎变得难以辨识。

  究竟什么是有投资价值的公司?究竟什么是有创新能力的公司?也许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但无法否认的是:真正有创新能力的公司总是对投资者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从2000年开始,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论坛)每年对来自世界各地的400多家具有创新和变革意识的企业进行遴选,覆盖的领域涉及到能源和环境、信息技术和新媒体、生命科学与健康。

  谷歌(2001年)、Mozilla(火狐浏览器,2007年)、Twitter(2009年)等当时最具创新技术的新兴企业都被包含其中,在后来逐步成长为各自领域的领军者。而这是否也值得中国上市的所谓高科技公司反思呢?

  而在去年全球2010年度“科技先锋”名单中,北京网秦天下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网秦)成为唯一获此殊荣的中国高科技企业。

  对于中国的互联网生态圈来讲,网秦的影响力并不大,而达沃斯对于这家中国公司的肯定,似乎又在向投资者们说明着中国公司的创新潜力还很大。

  对于如何判断“科技先锋”,达沃斯给出的参考标准是:第一、是否具有真正的创新,如果仅是已被广泛接受的技术解决方案的新版本或重新包装,并不符合创新,创新性公司必定是在研发投入上非常显著的;第二、是否具有发展潜力,是否拥有长期业务或社会影响力;第三、是否有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第四、产品或技术一定是经过市场化验证的,而不仅仅是一个概念;第五、是否拥有具备远见的领导者和团队。

  无疑,这一标准对于创新型公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按照达沃斯的标准,科技先锋不仅仅是标榜的高科技企业或技术的重新包装,而是真正有科技突破的企业。对于中国若干有影响力的大公司而言,是否真正符合这一标准呢?

  在2011年9月,将迎来第五届“夏季世界经济论坛”,而在这届大会上,我们又将见到新一届科技先锋。同时,本届夏季世界经济论坛,“追求新的增长前沿、支持开拓性创新、制定新的行业模式和政策、保持一种具有创造力的创业文化”,成为新年度的“四大关键词”。

  其实,围绕“四大关键词”,商界、政界和科技界崭露头角的领军者已经在历届新领军者年会上不断碰撞与分享思想,以下为《英才》杂志援引的部分精彩观点:

  各国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不应忘记经济背后的“人”,可持续增长也包括社会领域的可持续。如果只注重经济方面,不注重社会方面,就不会有真正的可持续。——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

以Facebook和Twitter为代表的社交网络平台,让我们更好地与世界范围内的人们超越地域与时差的界线进行交流,这是变革性的创新。——“数字经济之父”唐·泰普斯科特

  中国必须让自己的公司有所表达,中国的品牌需要利用中国的明星,需要更多可以代表中国的脸孔,比如李娜、李连杰、朗朗、李彦宏、马云等。——爱德曼国际集团CEORichard W. Edelman

  相信中国可以作为推动世界经济反弹的火车头,并有信心加强社会保障及城镇化,可以刺激内部消费。——联想集团CEO杨元庆

  在经济复苏过程中,随着更多的公司提高自身技术,科技公司将是因此首先受益的公司。——思科CEO约翰·钱伯斯

  中移动不是基于垄断才能做大,日后要面对民企及外企的竞争,会倚仗现时较大的规模节约成本。中国移动董事长王建宙

  IT服务上的重点是要将之前在金融、电信和政府服务传统行业的优势转化成做数字城市的能力和优势。——神州数码董事局主席兼CEO郭为

  2010年爆发的一系列移动安全事件,更引发了全球范围内对移动安全的关注。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高速普及,移动安全领域将成为经济领域2011年的关注重点。——网秦CEO林宇

  不怕挤怕不懂

  文|本刊记者 孙瑜

  7月21日,迅雷员工收到一封CEO邹胜龙从美国发来的邮件:由于东南融通等事件,美国投资者对中国上市公司存有顾虑,长线基金看低中国的价值,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上市,不能体现迅雷价值。公司决定延期上市,如果环境改善,可以随时启动。

  与迅雷同一波启动IPO并同样折戟的中国概念股中,还有盛大文学。当天,盛大文学对海外媒体称,因市场情况不佳,公司已决定暂停在纽约证交所融资2亿美元的IPO。

  半年之前,中国互联网还正在为迎来的新一轮赴美上市热潮而欢呼雀跃。2010年12月8日,视频网站领头羊优酷网和老牌电子商务企业当当网双双在美国纽交所上市。优酷当天收盘33.44美元,较发行价上涨161%,市值达到35亿美元,超过搜狐成为中国市值第六大互联网公司。之后一天,保利博纳、斯凯同日登陆纳斯达克。

  去年第四季度有23家中国企业赴美上市,募资金额占全年的68%。

  相比而言,今年上半年赴美上市的中国企业只有13家,1月、2月和5月分别有2家、3家和5家企业上市,其它每月只有1家企业在美IPO。58同城、赶集网、开心网……也无奈止步于临门一脚。按照PE圈的观点,变现的窗口关闭了。经纬创投合伙人张颖在微博上感叹:“中国互联网公司美国上市这买卖最近没戏了!”

  忽热忽冷的中国概念股,似乎都与美国资本市场对中国股票的财务造假质疑有关。2011年初,美国证监会基于潜在的财务欺诈问题将340家中国企业列入调查范围。4月底,东南融通被怀疑财务造假,5月中被停牌。

  时至年中,关于中国概念股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6月9日,淘米网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首日股价便破发;15日,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宣布,因财报无法及时提交,中国双金生物公司被停牌;17日,山东昱合公司因“需要提供更多信息”被停止交易。有统计称,从今年3月以来,在美国股票市场上被停牌以及摘牌的中国公司已经达到大约20家。

  不仅如此,曾经风光一时的中国概念股出现集体大幅下跌,优酷目前股价不及高点一半、当当股价较发行价已下跌35%,甚至中国概念股中的龙头企业,如百度、新浪等也无法独善其身。

  一时间,华尔街做空机构纷纷购买中国概念股看跌期权,研究机构陆续发布提出质疑的研究报告,做空中国概念股忽然成为一桩热门买卖。

  如此大起大落,让作为中国概念股主力军的科技股变得异常脆弱。然而,中国公司造假是共性,还是个案?中国科技概念股的价值是否被抹杀?美国资本市场到底如何理解中国模式?时至今日,到底应该对中国科技概念股持乐观还是悲观态度呢?

  华尔街不懂中国

  8月3日消息,搜狐虽然发布了表现强劲的财报,但其股价不涨反而大跌12%,令业界诧然。

  “华尔街暂时失明,把欣欣向荣、业务规模空前的搜狐市值打的很低,游戏鹿鼎记的爆火好像没看见,搜狐视频正在逼近领先者,搜狗则处于爆发性成长阶段,这些好像都没有给予应有的市值,搜狐微博的市值就更没有了”,张朝阳已经不止一次的抱怨华尔街了。

  他对《英才》记者说,与2000年相比,这一轮互联网泡沫相似的地方是,看概念而不看基本面,不相似的地方是,投资人反倒比十年前更不了解中国。

  也许从市盈率的角度看,2010年底的上市潮是近乎疯狂的,新上市的中国科技概念股公司动辄达到数百倍的市盈率,相反,新浪、搜狐等老牌门户的市盈率反而仅在10—20倍徘徊。

  “包括华尔街股票市场的投资人,也未必是看长期的,他们也经常受到短期因素的影响,对一些股票进行莫名的追捧和打压,所以,股票市场的价格并不代表真正的价值”,北极光创投创始人邓锋告诉《英才》记者。

  “从资本市场来说,本来就有本土溢价,我们到海外市场去,按道理是有一点点低估。但是,大家认为中国市场增长很快,就有可能出现泡沫”,在富汇创新创业投资管理公司合伙人朱诚看来,资本市场没有泡沫是不可能的,而引发中国概念股波动的真正原因,还是中美资本市场环境差别巨大所致。

  在美国,为诚信而付诸的诉讼额度特别大,以至于上市公司不敢越雷池半步;而在中国,即便出现造假也可能被再次给予机会。“非常像开车的点刹”,朱诚对《英才》记者打了个比方。

  显然,这种“点刹”对于中国企业探索海外之路非常不利。正如浑水公司阻击中国概念一样,必定是掌握了一些中国公司财务造假的事实。从目前看,出事的公司一般多是反向收购上市的,在美国上市方式有反向收购和IPO两种,反向收购本来是美国资本市场的组成部分,但中国概念股的借壳上市成了问题多发地带,引起美国证监会的严查。

  聚焦科技新兴产业

  在创投峰会上,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卓福民、硅谷天堂执行总裁鲍钺和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合伙人周逵等投资人将共同的投资热点集中在“节能环保、新兴信息产业、生物产业、新能源、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制造业和新材料”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毫无疑问,这正是中国科技概念股具有升值空间的地带。

  “从创投的角度看,不管是‘十二五’规划还是‘十一五’,我们所有人,只要从事这个行业都会认真学习和紧跟国家的产业政策,这是我们整个投资的目标和投资人利益所决定的”,鲍钺称。

  有投资人对《英才》记者称,虽然最近高铁不太被大家看好,因为高铁出了事故,但是应该想到,一个高铁带动了多少企业的发展,从铁路设备的制造、从南车、北车,再到信息技术和电子自动化企业等等是一条龙的效果。

  “当前,我国的宏观经济发展正处于‘保增长’向‘调结构’转化过程中,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我国经济长远发展的重大战略性目标,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速度和规模从根本上决定了我国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和总体的竞争能力”,中国高新投资集团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俞蔚东称。

  事实上,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将会成为引领未来中国经济发展最重要牵引的背景下,相关企业已经在积极的挖掘行业内的投资机会,并试图抢占产业的价值链制高点。

  北京青云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叶东预测,未来十年中,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会占到所有投资方向的80%以上,仅在新能源、节能环保,包括未来可持续发展的交通、新材料领域,他认为可以达到半壁江山,因为目前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有四大方向都是跟节能环保相关的。

  “我去美国考察,和他们谈智能电网,他们也非常羡慕,说很好的项目在美国推广不了,因为在美国每个州都有电网公司”,纪源资本卓福民认为,在中国市场投资,就要善于发掘本土资源。

  “对一些项目,地方政府的支持力度会很大,会配套给土地、厂房、购进设备的贷款,在这个方面是中国与美国相比很大的一个优势。比如,在清洁科技领域,在美国的回报率并不高,一些美国人愿意到中国来做清洁科技,就是因为看中我们这一点”,邓锋补充称。

  但是,邓锋对《英才》记者指出,看好七大战略型新兴产业的原因,不仅仅是简单的国家扶持的问题,更大的原因在于城镇化、产业升级、消费升级以及新型生活方式等市场趋势所驱动,让各种产业的“科技含量”在升高。

  “2008年,我们投资的一种生产金刚玻璃的公司也上市了,鸟巢体育馆用的就是这种新材料,这种玻璃的抗震、抗打击能力远超同等条件下的钢板”,同时,鲍钺在谈到硅谷天堂投资的中国最大iphone等触摸屏生产企业莱宝高科时,感叹道:“我们上半年开公司年中会时说,如果当时一股不卖,当时5000万的投资现在是100亿,这些就是科技新兴产业带来的巨大社会效益和经济利益”。

  同样,深耕于TMT领域的周逵指出,IT、互联网和通讯技术,其实是最减排的方式。基于这个角度,他判断,IT技术、互联网技术的空间巨大,蕴含太多的创新,而且无污染,既有像Facebook和Google等纯网络的模式,也有像IT技术与旅游、文化、金融不断结合的模式创新。

  中国式创新

  在探讨中国科技概念股价值几何时,总有一个绕不过的争论——是多模仿还是有创新?

  以互联网为例,被全球范围所了解的中国互联网巨头公司的模式,几乎都不是原创。比如腾讯即时通讯QQ源自OICQ的灵感、新浪等三大门户的海外样板是雅虎、中国搜索引擎百度对应Google……如今,若想在美国上市,能说出一种对应的美国模式则更加利于启动IPO。如视频网站优酷网被包装成中国“Hulu+Youtube+Netelix”,人人网扮演着中国的Facebook一样。

  “中国的创新与美国一定是有差距的,无论从教育、从对创造性人才的培养、从传统文化以及对失败的容忍度看,还是从某些不完善的市场机制看,技术创新的条件都是不够的”,但是,邓锋称,中国公司并不一定要有领先的技术或世界级的创新才能活下来。

  鉴于中国本身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如果能在这个市场取得成功,也可以在全球成为非常有影响力的公司,一如腾讯和百度,更大程度是由于在中国市场的成功而提升了在全球市场的价值一样。

  互联网分析师洪波对《英才》记者指出了中国互联网的一种怪现状:在美国,通常一种互联网模式仅能诞生一家巨头,比如门户最出名的是雅虎,而中国有新浪、搜狐、网易和腾讯四家,并且“大家活得都不错’;同样,在美国的传统游戏和社交游戏公司中,基本由E A和Z y n g a占据绝大部分市场份额,而中国的游戏公司仅上市的就有十多家;再比如视频、团购等领域,甚至出现过“千军万马”的态势。

  事实证明,任何在中国市场存活并获得成功的公司都不能抹杀它的创新性。正如,虽然腾讯的“一直在模仿,但从未被超越”被长期病诟,但其所创造的“基础服务免费、增值服务收费”的互联网免费增值模式,已经在全球市场被证明是做得最成功的。再如,更早期的新浪所开创的“新闻超市模式”,也是全球绝无仅有。

  “从雅虎开创的门户模式,到搜索、到社交网络、电子商务、视频、移动互联网,其实从全球看,大趋势都一样”,洪波称。同样,邓锋也认同,互联网大的发展方向也都浓缩在“solomoco”(社会化+本地化+移动化+商务化)几点中,对于其他的科技股一样,未来都看中国科技概念股企业如何做一些“中国式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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